“宝莲寺前现凤额,朱翅斜开东西楼。金凤颉颃贯南北,祥瑞洒尽真武栖。”
我的家乡小店村位于太原市南部,汾河东岸,现为太原市小店区小店街道驻地。自打我记事以来,小店村主干道凤凰街上一派热闹祥和。穿梭于宝莲寺(有凤头之称)前的荣香阁(爷爷所开家具店)和真武庙(有凤尾之誉)间,各色店铺一路排开,商贩沿街吆喝,人群熙熙攘攘……今天的繁荣昌盛再联系“小店”这一商业色彩浓厚的村落名称,似乎注定它几百年前便与众不同。
小店小店,你究竟从何而来?
我四处探寻,发现其名称由来众说纷纭,主流观点大致有二:初中地理老师认为因有人在此开小店供行人歇脚住宿,而后商店住户逐渐增多而得名;村里李春芬老人听闻小店因古时店铺林立而得名。两种说法虽有差异,但异中求同可以推断出:小店村的兴起应与商业有关。
儿时我便常听爷爷说“买卖带庄稼,真正好人家”,这是否也暗示着商业与小店的发展密切相关呢?
带着上述疑问,我查阅了张育文主编的《小店村志》。(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此书侧重于建国后部分,对明清时小店村商业发展情况记载寥寥,仅在第167页写到“明末清初,小店村店铺林立,市场繁荣,成为当时周边各地的商业中心和物资集散重地。”又在第169页、170页写到“明末清初,小店四通八达。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促进了旅栈业的发展,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
喔,原来你的前世竟是这般模样!
我怦然心动,或许我儿时玩耍撒欢的地方曾是一家大旅栈,车马往来,客商如织。今天已归于平淡的小店明清时又上演着怎样盛大的交易场面?当真如书中所言是周边商业中心吗?又有何区位因素促使它从周边村落中脱颖而出呢?……脚下这片土地还蛰伏着多少传奇静待有心人的发掘!
成长于这方水土,曾经的蓬头稚子已然蜕变成清风少年。不甘于昔日繁荣昌盛可比今朝的小店,被岁月掩去风华而离后人愈发遥远,我便心生执念:从现存的历史脉络出发,去探寻、去推理、去考证,真实地还原一幅清晰丰满的商业图景,以期重逢明清时期的小店村。
第一章 从碑文中找到探究的切入口
一、考证得出:碑文内容是关于清代小店镇修庙
在爷爷处得知:小店村真武庙内东厢房北侧有四通碑,碑上或有一些记载。于是我便来到庙中,查看了最东侧的一通,而其它因天色已晚未看。后查阅张育文主编的《小店村志》,了解到这几通碑的现在位置与《小店村志》上记载的位置不同,遂带上此书在爸爸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庙里,具体查看其它几通碑的情况。
中间两通已十分破旧,用水拂拭后,东侧碑上文字依稀可见,对比《小店村志》,碑上的字逐渐清晰起来。此碑正背两面如书中所载,确无立碑朝代年月,但正面碑中第九行有“开光自投布施”字样,所以此碑应是修建庙宇所立。
正面碑文中有铺户、个人施钱文数及花名。其中外地铺户有:晋省蔚盛长、晋省安学尧、晋省日升昌、晋省双合兴、晋省兴泰蔚、太谷大德玉、太谷彩霞蔚等约150户。(《小店村志》上写有176户,因某些字迹考证时看不清楚不敢确认)邻村布施有:孙家寨共贰拾千,南杨庄共拾五千,嘉节村共拾五千,大村拾贰千,后所营贰千,宋环村贰千,等55个村庄。另外在碑中第九行刻有:开光自投布施、晋祠乡约伍千捌、北格乡约肆千壹等。
而背面本镇铺户布施的名单有:达生恒、广信和、富有店、通义车辅、恒义车辅等163户,加上正面碑文中本镇铺户布施24户,共187户。(背面碑文现无法考证,正面碑文有的看不清,故引用《小店村志》上的碑文记载)
回家后,我在百度中挨个搜索所拍碑文中铺户,其中外地铺户“日升昌”和“大德玉”在百度中有介绍,随后又在黄鉴晖《明清山西商人研究》第419页、第450页分别求证出“日升昌”是平遥日升昌票号,开创于清代,是中国第一家票号,“晋省日升昌”是其分号;“大德玉”是榆次常氏的商号,做内外蒙古和俄国的茶货贸易,开创于清代,“太谷大德玉”是其分号。后来又在此书的第413页及428页分别求证出, “晋省蔚盛长、太谷彩霞蔚”开创于清代。由此可得证此碑立于清代。
后对碑文中本镇铺户布施的花名一一查找资料核对,最终找到了富有店的相关介绍。据《山西通史.清代》第164页载:“1900年(光绪廿六年),慈禧太后携光绪帝西逃时,出太原,经小店,就在富有店驻跸”。由此证明在清代时小店镇确有富有店,也证明了碑中所说的本镇指的就是太原县小店镇。(清代,小店村改称小店镇,属太原县领辖,此名称最早出现在清雍正《太原县志》)
针对“邻村布施”的55个村子,对比清道光《太原县志》县志图。39个村子在地图上仍可找到,其中37个村子居汾河以东小店镇周围,2个村子居汾河以西。这便可以排除清代太原县四大古镇中汾河以西的晋源镇及晋祠镇;而南黑窑、南畔村、许坦村、盐房村、西攒村虽未出现在地图上,但今天就分布在小店村周围。
再者“开光自投布施”有:晋祠乡约伍千捌、北格乡约肆千壹、省城许樊城、本镇王三秃、本镇杨润虎、本镇同义和各施钱贰佰文等。说明了本镇非北格镇,那么太原县四大古镇中已排除三个,“本镇”便只能是小店镇。
综合上述几方面可证明此碑文中“本镇”是太原县小店镇,碑上内容是清代太原县小店镇修建某座庙宇。
二、从碑文中发现了探究小店村商业发展的切入口
几百年前的清代太原县小店镇为修建庙宇布施的本镇铺户多达187户,遥想当时的小店镇是多么繁华。 而外地铺户、个人(基本上全为铺户)捐款布施数量竟有176户,那么这些外地铺户定大多与小店镇有密切的商业往来。而仅仅是因为小店村处于“四达道”[1]就能达到如此繁华吗?一定不是。
而在这些布施的外地铺户中有中国首家票号日升昌、专营内外蒙古及俄国茶货贸易的大德玉等。看来只有把小店镇放在当时的大环境中去研究才能找出其繁荣的真正原因。
第二章 发现明代开中法及大同马市带动小店堡商业兴起
第一节 借助开中法晋商兴起
“晋商是明清时期称雄国内外商界500余年的……。他们借助明政府开中法的实施,利用山西靠近北部长城一线九大军事重镇的有利地理位置迅速崛起。通过经营盐、茶、丝、绸、粮食、铁器、棉布等军需民用品占领北部边镇市场”[2]。其中位于九边之首的大同镇及太原镇(又叫山西镇或三关镇,总兵初驻偏头关,后移驻宁武所)由于其在九大边镇之中位于承东启西的中腰位置,对明代的北部边防起着关键的支撑作用,故布置军队最多,所需军饷也最多,开中盐引量也最大。(开中法是指明代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
如明永乐年间(1402∽1424)九大边镇的官军总数为863135人、马342000匹。大同镇及太原镇合计官军161065人与马58205匹。[3]这就需要大量的军饷才能维持,从而也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军事消费区。
而据《明经世文编》(六)第4973页载:“且九边之地,无不称穷苦。而至穷至苦,则大同为第一。……稍遇旱荒,即一熟不可得,自谷、豆、稷、黍之外,百物不产。”[4]
对于从事贩运活动的晋商来说,也就形成了颇具魅力的市场。
据《明经世文编》,卷447载:“兵马之屯,赖召买盐引,接济军需,岁有常额。往时召集山西商人,乐认淮浙两盐,输粮于各堡仓给引……边商获利”[5];又据《实录》弘治十四年八月壬申条巡抚大同都御史刘宇的上奏中记述道:“……大同十一州、县军民铁器耕具,皆仰商人从潞州贩至[6];另据崇祯《山西通志》卷七《物产》大同府条中也载:“至若陆驮水航之物、藏山隐海之珍,靡不辐辏而至者,大都多东南之产,而转贩之力也……。”[7]
第二节 借助大同马市晋商发展
后来“明王朝在大同得胜堡、偏关水泉营、玉林卫杀虎口等处设立马市,成为蒙汉间贸易往来的主要场所。大量的粮食、绸缎、瓷器等中原地区的货物通过马市输送到蒙古草原;数以万计的马匹通过马市进入山西,贩卖到江南各地。”[8]据《明实录》卷558载:“大同杀虎堡……汉夷贸易,蚁聚城市,日不下五六百骑,甚至有杯酒流连,喧嚣讧殴者。”[9]
第三节 小店堡是商贸大通道的必经之路
据《山西省历史地图集》第208页载:“明代,山西的交通路线已基本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网络,以太原为中心,几条重要的交通干线辐射各地。据明人黄汴的《天下水陆路程》记载,由太原东北至广灵的路线如下:太原府……一代州雁门关驿—……大同云中驿一大同瓮城驿………;由太原西南至汾州、至平阳府、至蒲州的路线:太原府一徐沟同戈驿一祁县贾令驿一……一临汾建雄驿一……一蒲州;而《天下水陆路程》所载《南京至河南山西两省路》则叙述了晋东南泽州至太原的路线:泽州星轺驿一……一长平驿一……一祁县盘驼驿一徐沟同戈驿一太原府临汾驿。”
以上载述可看出:无论是从晋北(大同镇、太原镇)到晋南的临汾、运城、蒲州,还是从晋北(大同镇、太原镇)到潞州、泽州出河南去南京各地,这两条商贸大通道都必须经过太原府及太原府到徐沟同戈驿这一段路。
而小店堡正位于太原府到徐沟同戈驿这条路上。(明代的小店村叫小店堡,属太原县领辖,此名称最早出现在明嘉靖《太原县志》) 据王锦田主编的《太原市南郊区志》第21页载:“随着太原府城的发展,小店作为太原通往徐沟、太谷的交通要道,在明朝时逐渐发展起来”;又据明嘉靖《太原县志》及明天启《太原县志》都记载汾河以东的南北走向驿铺中仅有一条路,即:“马村铺(北接阳曲县亲贤铺)、嘉节铺、东桥铺、将东铺、三贤铺(南接徐沟县同戈铺),以上俱属东南路”。且在明天启《太原县志》县境乡村之图中,小店堡正处于嘉节铺与东桥铺之间的直线上。而且小店堡是当时太原县所筑二十二个堡寨之中规模最大者,仅次于当时的太原县城,[10]显示其军事位置很重要。以上几点说明:这条汾河以东的连接阳曲县(即太原府,详见《山西地方史论丛》第一辑第241页)与徐沟县界的驿道必经小店堡。今天的小店村也是地处太原通往徐沟、太谷的交通要道。
也就是说小店堡是这两条商贸大通道上的必经之路。
第四节 带动小店堡商业兴起
现在可以还原明朝时期的小店堡:“开中法”后,晋南、晋中商人源源不断地把大同镇、太原镇所需的各种军用、民用物资途经小店堡送往此二镇;后来大同又开设马市后,大量的绸缎、瓷器、茶业、铁器具等各种中原地区的生活用品也途经小店堡源源不断地运往大同,供应广阔的蒙古大市场;同时数以万计的马匹及蒙古、晋北土特产还会途经小店堡持续不断地南下贩卖到晋南、江南等中原各地。
由此可知:一、以上内容必然会带动小店堡餐饮业的兴起;二、小店堡是徐沟以南中原地区商队北上太原、偏关、杀虎堡、大同等地的住宿之地,(这一论点在后面第三章第四节有专门论证)这样也必然带动小店旅栈业的兴起;三、处在这样一个两大商贸通道的交合点,以上内容也必然会促进过往商队的货物交易和货物的集散流通(此论点在后面第三章第六节有专门论证);四、随着“开中法”的实行以及后来的“大同开设马市”,通过小店堡的商队数量及货物量不断叠加,小店堡的餐饮业、旅栈业也就不断地壮大发展,货物交易规模也不断扩大。
总之:由于“开中法”的实施、大同马市的开设,晋商得以崛起,同时带动其南北长途贩运中所经的小店堡在商业方面兴起且发展起来。
以上论点有以下的文献记载佐证。据王锦华主编的《太原市南郊区志》第21页载:“随着太原府城的发展,小店作为通往徐沟、太谷的交通要道,在明朝时逐渐发展起来。”;又据张育文主编的《小店村志》第169页载:“明末清初,小店四通八达。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促进了旅栈业的发展,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
以上两本文献里关于小店堡在明代时的描述,至少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点:在明代,小店堡作为太原府通往徐沟、太谷的交通要道,随着这条交通要道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其商业逐渐发展起来。
而且,小店堡在商业方面逐渐发展起来,与当时上述两条商贸大通道上商队货物通过小店堡逐渐增多这一事实在时间上也大体相符。即开中法后,南下中原、北上太原、大同二镇的商队货物开始增多,等到大同马市开设后,增加了蒙古游牧经济与中原农耕经济间的货物交换,互通有无,通过小店堡的货物与以前的一直通过的货物叠加在一起,其通过货物量就比以前更多了,且随着大同马市的逐渐发展、扩大而增多。
而且在同一时期,这两条商贸大通道上的重要关口、城镇、站点都凭其在“开中法”及“大同马市”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这个大环境,其商业都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
黄鉴晖先生在《明清山西商人研究》第50页至第55页专门有个章节:“三、边镇市场的兴起”,其中大部分篇幅专门论述了马市对边镇市场的兴起发挥了重要作用。
而且寺田隆信先生在《山西商人研究》第126页至第132页也有类似的论述。
第三章 发现清代旅蒙贸易及恰克图贸易带动小店镇商业兴盛
第一节 旅蒙晋商
入清以后,国家的统一,政局的相对稳定和清前期水陆驿站干道的不断拓展,为山西商人遍及南北的经商活动提供了有利的交通条件和社会环境。
当时,蒙古地区依然保留了以畜牧业为主的自然经济特征,这样蒙古与中原广大农业、手工业区域之间必然会产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的经济联系。
据张正明、张舒《晋商兴衰史》第60、61页载: “旅蒙商是在蒙古地区进行贸易的商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贸易规模逐渐扩大,成为很有势力的商人。这些旅蒙商人中绝大部分是山西商人”,他们成为旅蒙商人中的主力军。
这些山西商人深入到蒙古地区进行贸易,且逐渐深入影响到蒙民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如当地一直流传有“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的谚语;又据《清宣宗实录》卷五记载,道光三年(1823年),那彦宝受命订立《蒙民贸易章程》,其在奏折中提到贸易对蒙民生活的重要影响,他说:蒙民与内地商人贸易由来已久,“凡粮、烟、茶、布为蒙古养命之源,一经断绝,益形坐困,自系实在情形”[11]。他们经营的商品上自绸缎,下至葱蒜,无所不包。且通过南北商路,北货南运,南货北移。
例如晋中商人创办的商号大盛魁。自称是“集二十二省之奇货”。[12]据张正明、张舒《晋商兴衰史》第158页载:“砖茶。主要产地在湖南,……,大盛魁每年运往蒙古乌、科等地的三九砖茶约4000余箱,……;生烟。主要产地在山西曲沃县……大盛魁每年销往蒙古的生烟有1000余囤,……;绸缎。大盛魁每年销往蒙古的绸缎有4000匹,洋布和斜纹布共6000匹。绸缎中以曲绸为大宗,曲绸以河南曲绸最优……;糖。大盛魁每年销往蒙古的糖有1万余斤,以冰糖为主。红糖产于广东,白糖、冰糖产于福建;铁器。大盛魁每年销到蒙古的铁器很多,铁锅来自山西之晋东南和盂县,……铁条来自山西长治。……;牲畜。大盛魁从蒙古贩运到内地……每年贩运羊最少有10万只……。大盛魁商号极盛时,几乎垄断蒙古牧区市场”。
第二节 晋商垄断恰克图国际贸易
雍正五年《中俄恰克图条约》签订后,晋商组成大规模的商队进入恰克图等地进行边贸。清人松筠《绥服纪略》载:“所有恰克图贸易商民皆晋省人”[13]。贸易范围进一步扩大。同治五年(1866)天津海关册记载:“1861年以前,一向是由山西商人在湖北、湖南贩买并包装了砖茶,由陆路一直运往恰克图,销于恰克图市场。”[14]马克思曾注意到中俄边境恰克图的贸易,他说恰克图贸易市场上“中国人方面提供的主要商品是茶叶,俄国人方面提供的是棉纺织品和毛织品。近几年来这种贸易似乎有很大的增长……但在1852年却达175000箱,其中大部分是上等货,……1853年,由于中国内部不安定以及产茶省区的通区为起义部队所占领……所以运往恰克图的茶叶数量就减少到5万箱,……但在随后的两年内,这种货易又恢复了,运往恰克图供应1855年集市的茶叶不下112000箱。”[15]
第三节 小店镇是商贸大通道的必经之路
对于茶叶运输商贸大通道,据《山西省历史地图集》第209页清代交通这部分载:“由太原经徐沟、祁县东南经沁州、屯留、高平至泽州,是山西东南进入河南的一条通道,李燧的《晋游日记》对这条路线所经有详细记载。这条路线也是清代商人从湖北经河南进入山西北上大同、张家口、恰克图运输茶叶等商品的通道”。后对清乾隆李燧的《晋游日记》仔细查阅,在此书的卷一载:“……二十九日,自泽州回省。……又五十五里,住高平县。……初四日,行五十里,至白圭镇。又四十里,住徐沟县。初五日,行五十里,至小店。又三十五里,抵省城”(白圭镇在祁县东部,靠近太谷县)。现在可知:这条从南方一直通到张家口、恰克图的贩运茶叶等商品的商贸大通道必过我的家乡小店镇。
据张正明、张舒《晋商兴衰史》第68页载述:“由蒙古地区贩运马、羊、皮毛往内地的商路是:(1)经杀虎口……到洪洞、赵城等地。(2)经杀虎口……到静乐,再经太原、祁县、武乡,进入潞安州。(3)经潞安府、彰德府,到开封。(4)经得胜口……到定州”。由上文可知太原到祁县必过小店镇。由此可知由蒙古地区贩运马、羊、皮毛往内地,很大一部分必过小店镇。
同时,查看这几条茶叶等商品运输商贸大通道可知,这也是上文所提到的大盛魁每年所贩卖的砖茶、山西曲沃的生烟、河南的曲绸、南方的糖、晋东南的铁锅、长治的铁条等商品运往蒙古的商贸大通道。
由以上这几条南北走向商路可知:无论是南货北运,还是北货南移,在这几条商贸大通道上,小店镇是一个必经之地。
对于这结论从其他方面也可证明:
清代山西境内的南北走向驿道有:据《山西通史·清代》第85、86页载:“境内的主要驿道有:东路……。北路通往口外的路有两条……西北路自太原城经天门关……静乐……北上去往宁武、偏关以远。……。南路自太原城经杨家堡、三贤、同戈、徐沟抵团柏镇岔开,一路向东南经盘陀镇(今祁县来远镇)……潞安府(今长治市)……去往河南怀庆府;一路向南经平遥县……运城……陕西省西安府。”
由以上可以看出:山西境内的这几条南北走向驿道都必须经过自太原城、杨家堡、三贤至徐沟这一段。而这一段也和清道光《太原县志》这本书的县志图上所描绘的由太原府通往徐沟南北走向的唯一省路(即:依次从太原府一杨家堡一嘉节一小店镇一三贤至徐沟)相符。
又据清乾隆李燧《晋游日记》卷一载:“……抵太原……在署休肩四日,初九日,起程赴汾州。是日,辰刻阴雨,交午方行。三十里,至小店。又五十里,住徐沟县。初十日,行六十里,至祁县,又五十里,住平遥县……”。
综合上述:小店镇是山西境内这几条南北走向的商贸大通道的必经之路。当然也是蒙古、俄国与中原地区(小店镇以南)货物南北往来在山西境内的必经之路,这就有可能带来巨大的商贩牲畜食宿需求。
在《山西省历史地图册》第209页清代交通这部分中,太原府到徐沟县这一段文字描述是正确的,且引用清李遂的《晋游日记》作详细说明即上文提到的太原府经小店至徐沟,但其在旁边的地图中所描绘的这段路线与文字描述自相矛盾,是错误的。本节引用的四处文献足以证明。
第四节 小店镇是商队住宿之地
根据第三节 交通要道的论述可得,小店镇是这几条南北走向商贸大通道在山西省境内必经之路,这就有可能带来巨大的商贩牲畜食宿需求。
通过翻阅明万历《太原府志》及清乾隆《太原府志》得知,徐沟县城与太原府城明清两代位置不变,两地间距离80里。而小店镇北距太原府30里,南距徐沟县城50里。
明清两代实行宵禁制度,太原府一更三点(戌时五刻)即现在晚8点12分敲响暮鼓,关城门,禁止出行。主要靠骆驼、马、牛车运输的商队,晚上在平原地区一般都会在集镇住宿(一是为了相对安全,二是为了商人及骆驼、牛、马等能较舒适地休息并补充食物等)。而徐沟县城距离太原府80里,如商队早上从徐沟县城出发,在太原府晚上实行宵禁关城门之前大概难以赶到太原府住宿。
带着疑问,我查阅了《山西省历史地图集》,其在第209页载述:“清代,山西的主要道路基本上与明代相同。……官府对这些行销地的运输路线、里程、时限、运价都有具体规定。由于盐运属于长期性的行为,因而由运城通往潞安和泽州的通道也就显得较为重要了。据载,由运城运往潞安府长治县,共计690里,限12日到达。……由运城运往泽州凤台县,共计590里,限10日到达”。计算一下,他们的商队平均每天分别行57.5里和59里。
清人徐珂《清稗类钞》载述:“山西行商有车帮。晋中行商运货来往关外诸地,虑有盗,往往结为车帮……一车约可载重五百斤,驾一牛,一御者可御十余车……白昼牧牛,必求……以此无定程,日率以行三四十里为常”。[16]
由以上这三种数字可知,这些车载大量货物的商队在从徐沟到太原府这一段“整个地形北部稍高,南部略低”[17]的平原地区每天行50里左右。(当然如果是驼队,则每天可行60里以上)
这就可以确定这些商队车帮早晨从徐沟县城出发,晚上在太原府宵禁关城门,禁止出行前,一般是到达不了太原府住宿的。而其所途经的小店镇,正好距离徐沟县城50里。这样,大量的商队车帮夜宿小店镇也就顺理成章了。
况且经常几十至上百辆牛马车队在(比小店镇更加繁华且寸土寸金的)省会太原府住宿,而不在相对便宜的小店镇住宿也是不合常理的。
综合上述:小店镇是徐沟以南的中原地区商队北上太原府、大同、蒙古、恰克图等地的几条商贸大通道中,在山西境内商队的住宿之地。
第五节 小店镇在其带动下餐饮、旅栈业兴盛
大量的旅蒙晋商深入到蒙古大草原蒙民身边,载着牧民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种中原物资,或走屯串帐篷,游动经商,或进行城市集镇贸易。[18]所能达到的货物成交量加上在恰克图对俄贸易成交量,已大大超过明代时仅通过太原、大同二镇及大同马市所能达到的货物成交量。
又因为“清代,山西的主要道路基本上与明代相同”[19]。那么途经小店镇的货物量自然也就大大超过了明代时的货物量。对小店镇吃住行等方面的商业需求也就大大地增加,再加上周围社会环境的相对稳定,小店镇的吃住行商业由兴起走向兴盛也就成为必然。
以下文献可给出论述,据《山西通史 清代》第164记载“小店镇在清代逐步发展成商贸集镇……沿凤凰街店铺一家挨一家……总计将200家,从业人员达1500余人……。旅店业20多家,北有德和店,占地3.5亩,规模较大。还有骆驼店,专供骆驼往来住宿,南有吉祥店、大米店、大盛店、富有店等,光绪二十六年(1900),慈禧太后携光绪帝西逃时,出太原,经小店,就在富有店驻跸……。20多家饮食业兴旺发达,各俱特色……”。
又据张育文主编的《小店村志》第169页载:“明末清初,小店四通八达。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促进了旅栈业的发展,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
综合上述可知:1、如此众多的商贩及骆驼、马、牛车载着货物源源不断地途经必经之路小店镇,相比明代而言,确实兴旺了小店镇的饮食业,使其“20多家饮食业兴旺发达,各俱特色……”。
2、因小店镇是徐沟以南中原地区商队北上太原府、大同府、蒙古、恰克图等地的几条商贸大通道中,在山西境内的一个住宿之地。相比明代而言,如此众多的商队也确实兴盛了小店镇的旅栈业(包括骆驼店、车马店),使其“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
第六节 促进了小店镇双日集及货物贸易集散之地的形成与发展
据《山西通史·清代》第164页载:“小店镇地处太原城南15公里处,位于旧时府、县官道交叉的十字路口,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古称“四达道也”,是原太原县四大古镇之一,历史悠久,颇有名气。小店镇在清代逐步发展成商贸集镇……。农历逢双日(二、四、六、八、十)进行集市活动,地点集中在宝莲寺前、文昌庙至关帝庙的草市一条街。”
大量的南上北下的货物源源不断地途经小店镇,有时作短暂的停留休息,而小店镇处于山西省境内这几条商贸大通道的必经之路,又是“四达道也,”加之常逢小店镇的“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故必会产生不小的货物交易,以促进各商队所载商品的搭配比例更加符合各自目的地的需求。否则,不符合常理。
据黄鉴晖《明清山西商人研究》第95页记载,商人去乌、科所带货物,沿途即与蒙族相交换,地方官吏议令禁止沿途贸易。乾隆帝不同意,降谕批驳:“殊不知商贩等,……亦必由各部落经过,若中途一切货物,抑令不得通融易换,未免因噎废食。嗣后凡……仍照旧随便交易,俾内地及各部落商货流通,以裨立业”(乾隆帝此谕在《清高宗实录》,卷五八〇);又据张正明、张舒《晋商兴衰史》第68页载述:“由蒙古地区贩运马、羊、皮毛往内地的商路……所经或所到之地,力求逢当地的骡马大会召开之际,以便进行交易”。由以上两例可佐证,在四通八达的小店镇这一理想交易市场,一定会产生货物交易。而关于小店镇“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能证明小店镇的货物交易已达到相当可观的规模。
小店镇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已不仅仅是满足周围乡村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的交易与购买,更为八方货物的交易提供了平台。交易伴随着货物的优化重组,这一过程完成后,货物重新流向远方。那么这里的双日集便是一个货物贸易集散之地。
这一结论可由在上文介绍过小店镇双日集的《山西通史·清代》证明,据其第96页载:“清代山西集市以每旬开市二三次最为普遍,集期大多一六、五十、二七、四九、三六九相搭配。如乾隆年间,隰州共有九个集市,康城镇集以一六为期;水头集和大麦郊集以五十为集期;石口集以四九为期。”
这就是说:在清代,山西村镇集市每旬开二到三次即可满足当地及周边乡村村民的物质生活需求。那么同一时代的小店镇“农历逢双日(二、四、六、八、十)进行集市活动”,便只能说明小店镇如此高频率的集市活动其交易后大部分商品又重新流向远方,而非流向附近乡村。小店镇在当时就是一个很大的货物贸易集散地。而如此众多的交易货物又从哪里来呢?
当时的商业大环境是:小店镇是上文所提到的几大南北货物商贸大通道在山西省境内的必经之路,而且是“四达道也”。南下中原,北上太原、大同、蒙古、恰克图等地的庞大货物流源源不断地途经小店镇,与此同时也产生所贩运货物的交易,以求各自商队所载各种货物的搭配比例,更加符合各自的目的地的各种需求,以求利益最大化。这也就是说是这些交易的货物才是“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的主要交易的货物。
总之:1、是这些源源不断的南下北上的各商号商队使小店镇“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有了产生的可能和必要,并成为一个货物贸易集散之地;2、而这些南下北上的各商队交易的货物才是“农历逢双日进行集市活动”的主要交易的货物;3、且随着上文提到的途经货物量的不断叠加,促使了集市活动的发展与兴盛,同时也就促进了小店镇各种商业的发展与兴盛;4、他们是过往小店镇的外地商号中的绝对主力军,对小店镇的商业兴盛至少起着支撑半壁江山的作用。
第七节 总结:带动小店镇商业兴盛
1、在清代,晋商深入蒙古内地交易及在恰克图的对俄贸易,所达到的货物交易量已大大超过在明代仅仅满足大同、太原二镇及大同马市所需货物的交易量。
2、由此,本章第五节论证出:南上北下途经小店的货物量,也就大大超过在明代途经小店的货物量,对小店的旅栈业及餐饮业的影响相比明代而言也就有了质的飞跃,带动了小店镇的旅栈业及餐饮业兴盛。于是有了《小店村志》 第169页、第170页所载述的“在明末清初,小店四通八达。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促进了旅栈业的发展,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以及《山西通史·清代》第164页所载述的“小店镇……20多家饮食业兴旺发达,各俱特色”。
3、还有本章第六节论证出:正是由于途经小店的货物流大大超过明代,才使小店镇在清代“农历逢双日(二、四、六、八、十)进行集市活动”有了产生的可能和必要。且使“小店镇在清代逐步发展成商贸集镇”及货物贸易集散地。
综合上述可知:在清代,旅蒙晋商及晋商垄断恰克图国际贸易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商品流途径小店镇,其货物通过量已大大超过明代。(相对明代而言)带动小店镇商业走向兴盛,其表现是带动餐饮、旅栈业兴盛,促进双日集及商贸集镇和货物贸易集散地的形成和发展。
第八节 本章内容的其它论据
一、碑文见证
以上结论也可从实物碑文证明:前文提到的小店村真武庙里的碑文记录了修建庙时本镇铺户布施187户,外地铺户、村民布施者176户。
而且布施者中,外地铺户数量与本镇铺户数量几近相当,说明经常在小店镇进行商业活动的外地商户与本镇铺户数量大致相同,故当时的小店镇是一个外地商号来往频繁的商贸集镇。
这碑文中刻录的外地铺户布施名单中,如太谷大德玉,是大德玉在太谷的分庄,大德玉是茶庄,做内外蒙古和俄国的茶货贸易[20],大德玉在恰克图对俄贸易的山西商号中是经营历史最长且规模最大者[21];而碑文中布施的另一个外地铺户太谷彩霞蔚是太谷三多堂的商号,其是经营京广苏杭的绸缎、纱罗、绫绢、曲绸等商品的总庄。为做零售及与俄商贸易,其出资设锦泰亨商号,并在库伦、恰克图和俄国设分庄[22]。
以上二商号的茶叶、绸缎等商品源源不断地从南方途经小店镇贩往库伦、恰克图等地。途经小店镇这个货物贸易集散地时必会产生不小的交易,作为距离小店镇仅几十公里的分号或总庄,常来小店镇处理本号货物的相关交易事项就顺理成章了,当小店镇修建庙时布施也就很正常了。作为有益的参与者,这两个商号无言地见证着南上北下的庞大商品流促使小店镇商业走向兴盛。其实还有碑上的好多商号可见证,只是目前无资料证明。
二、不是特例:小店镇只是一个普通受益者
对于以上现象,小店镇并不是一个特例。而是在旅蒙商人、垄断恰克图贸易、票号这几次历史机遇中,晋商每次都抓住机遇成为主力军,且在其长途远距离贩运贸易中,随着这几次机遇中所带来的庞大贸易及运输货物量的不断叠加,对沿途重要关口、交道要道、重要站点的各种消费需求也就不断地增加,也就推动了沿途重要关口、交通要道、重要站点的从兴起至兴盛。而小店镇也只是其中一个普通的受益者。
据高春平主编的《晋商与明清山西城镇化研究》第88页载:“山西商人崛起后所从事的远距离长途贩运贸易和票号的带动,山西城镇的建设进入一个新阶段。……晋北的……晋中的子洪口,晋东南的柳树口,祁县的东关镇、平遥的古陶镇、太谷的范村镇、高平的米山镇等都因其地处交通要塞而成为商贸繁盛的重镇和货物集散地”。
又据张正明、张舒《晋商兴衰史》第269页载:“晋商从事数百年的长途贩运、设铺零售活动,对于各地城镇的兴起和繁荣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平遥、太谷、祁县原只是山西晋中的一般县城……。恰克图……其地初为荒野……”。
第三部分 结语
一、通过第二部分的论述,我们再现了明清时期小店的发展历程,并且终于可以得出结论:明初军事功能占主导作用的小店堡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功能不断增强,至清雍正年间,堡的功能已存废相半,经济功能转而占主导地位,成为商业集镇小店镇。小店的这一飞跃正是得益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晋商南北长途贩运的推动作用,使其从汾河冲击平原各村落中脱颖而出,时至今日仍繁荣昌盛。
同时,我们应当看到,小店由传统型城市到以经济功能为主导的商业集镇只是晋商贸易活动推动周边地区城镇化进程的缩影。
二、结束了吗?不,才刚刚开始。
以上种种,无非是初生意气的小姑娘将所学凝粹,在前人所复原的明清小店村轮廓上添添画画。
而晋商对于小店商业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影响绝不仅限于上文所探究的内容。由于临近高考时间紧张,我无法在现阶段对其做进一步的、全方位的研究,希望今后可以有机会继续深入晋商对小店影响的探究,以还原出更加真实丰满的小店,将这样一个因晋商而兴起兴盛的村落清晰地呈现给世人。
探究仍在路上
这篇文章从小店村商业色彩浓厚的名称和今日繁华昌盛异于周边村落的现状出发,它们激起了我的探究兴趣。而从众人对村名由来的说辞中我发现了它的兴起可能与商业有关。
后查阅了《小店村志》,从中发现了“明末清初,小店村店铺林立,市场繁荣,成为当时周边各地的商业中心和物资集散重地。”“明末清初,小店四通八达。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促进了旅栈业的发展,成为太原县境内旅店行业最为兴盛的四个商业集镇之一。”的论述。我倍感惊喜,发现自己村落的发展史竟与所学知识高度契合。历史课上我学到了:明清时期,在工商业发达地区、交通要冲出现了一批工商业市镇,尤其以江南地区为盛。而小店并无专业商品生产的历史,所以我推断出:它应该和长江商品转运码头汉口类似,是由于交通位置而发展起来。
爸爸是我的探究伙伴。我们去图书馆查阅地图集和其他相关书籍、托舅舅借《太原县志》或网上购买复印本,集齐了明清五套太原县志。大致了解了小店的历史沿革,并从中发现小店确是“四达道也”。交通只为经济发展提供有利条件,难道仅是四达道就能使小店发展为商业集镇吗?
就在思路中断时,我们从《小店村志》中找到了突破口。村志中的碑刻部分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碑文中布施捐资的商铺中,外地商铺数量竟然几乎达到一半,并且还出现了晋商代表“日昇昌”“大德玉”,通过去真武庙实地考察碑文,检验了书中内容的准确性。我们猜想,促成小店成为商业集镇的另一因素是否就是晋商的推动呢?
通过查阅相关书籍,我发现晋商历史上共有五次发展机遇。而明清时小店正处于他们南北长途贩运的商路上,故可确定晋商的南北长途贩运就是小店发展的大环境。而晋商的第五次发展机遇即票号与小店的初步兴起无关,它只对城镇发展起锦上添花作用。故我将探究范围缩小到四次晋商发展机遇期,力图还原明清晋商影响下的小店商业。根据晋商由明到清的发展飞跃初步推断出在其带动下逐步发展的小店应为明代兴起,清代兴盛。根据文献资料和常识推理,得出南北流动客商会对餐饮、住宿业产生推动作用,并且他们应该在小店有货物集散贸易的行为。而后对此进行了严密的论证。并且特别突出了“货物集散贸易之地”和“商队住宿之地”的论证推理。
关于“货物集散贸易之地”,双日集的论述让我收获很多。之前我只是依据儿时赶集的经历,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对集市的认识只停留在百姓购买日常生活所需的层面上。通过双日集,我认识到了:赶集有两种功能,除了上述这一保留至今的功能,还有为商贩货物交易,商品流通提供平台的功能。而正是由于这一重要功能才使小店向集镇转变。而在小店的双日集上,有来自八方的客商将各自贩运的较为单一的产品出售一部分,来购买其他种类的产品,从而使货物种类更全,搭配比例更加符合目的地的需求结构。也有小商贩从小店这一物资集散重地买下客商长途贩运而来的货物,到周边地区进行小规模贩卖活动。
感慨于几百年前多少南北往来的商人在小店进行商品贸易,多少商队在小店停歇住宿。数以万计的商品如潮水般涌入小店,又优化重组分散开来流向远方。小店见证了难以计数的货物集散贸易,同时庞大的物流、商队流、客流又促进了小店餐饮、住宿、服务业的蓬勃发展,将小店带到了城镇化发展的新高度。
关于“商队住宿之地”,根据徐沟到太原府南部略低,北部稍高的地形及同期商队、牛车的速度,推断商队从徐沟至太原府城的速度,并根据小店南北距徐沟、太原府的距离计算商队早晨从徐沟出发,大概能在晚上到达小店,而且因太原府实行宵禁政策和住宿费用稍贵,得出小店是徐沟以南中原地区商队北上太原府及大同和蒙古等地,在山西境内的住宿之地。故可以解释《小店村志》中提到的小店旅栈业发达的原因。这个过程中综合利用了地理、数学、历史知识和生活常识,对我综合分析问题的能力起到了很大的提升作用。
在对碑文中立碑时间和记载的内容以及是否是本镇碑刻的探究时,调动了文言文知识,如:“乡约”即明清时乡中小吏,同时运用地域联系,用排除法得出了“本镇”就是“小店镇”。在对碑文的实地考证中,培养了求真求实的考证意识,对今后的学习发展大有裨益。
在我的探究过程中,还发现前人的一些错误,如张育文先生主编的《小店村志》第55页提到的明嘉靖《太原县志》载述:“小店堡,本永安堡,乃四达道也。”这句话有误。“四达道也”在明嘉靖《太原县志》中没有写,而是最早出现在清乾隆《太原府志》卷七,其载:“小店镇……乃太原四达道也”;又如《山西省历史地图集》第209页在地图上描绘的徐沟到太原府这段驿道是错误的,具体详见前面正文第二部分第三章第三节。
在整个探究过程中,我要特别感谢已故的张育文先生,他主编的《小店村志》是我们探究的起点,对我们的探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从他的书中我们开拓思路,转而实证碑文,从而联想到小店村与晋商的关系。同时,张育文先生是我表姐的姥爷,凭借这层关系我们得以在老先生的遗物中看到他主编《小店村志》时查阅的资料,它们连同书中所引用的其他文献便是我们探究初期的文献来源。
同时要感谢历史颉老师的指导和爸爸的陪伴。
当初源于对小店村明清繁华景象的好奇和不愿这段历史被后人淡忘的执念,一路探寻:在卷帙浩繁的文献中穿梭、在碑文前沉思考证。探究过程一波三折,其中综合运用了各种学科知识,最终找到了课本内容的生动例证,还原出一个因晋商南北长途贩运而兴起兴盛的商业集镇:小店镇。历经三个月的艰难探究,当初的刹那心动和些许不甘已转化为厚重的历史使命感,鞭策我对明清时期的小店村商业做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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